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!”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“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!
“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”。
旋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。
““没想到,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……我还以为七公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,必是超然物外之人。”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,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,忽地冷笑,“只可惜,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。”!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!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
“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!
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!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“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没事,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,绿衣美人拉开了门,亭亭而立,“妈妈,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。
“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……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“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。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!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……”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