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。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”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
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想撑起身追上去,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,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
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,所释放的力量,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?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旋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。
“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!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!
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
“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!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而眼前的瞳,便是目下修罗场杀手里号称百年一遇的顶尖人物。。
“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。
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“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,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,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,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,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,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!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……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厉声惊叫,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,眼神里充满了愤怒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“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!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……”
“长长叹了口气,他转身望着窗内,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,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,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。
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,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。
他迟疑了一下,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!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