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带翻了桌上茶盏，失声惊呼，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，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，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。

    “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，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，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，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，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，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，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，身子随即不动。！”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
    梅花如雪而落，梅树下，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，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！

    “阁主有令，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，前往昆仑！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！

    霜红轻轻开口：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：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，要我告诉你，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笑了笑，便过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不是要债，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——”霍展白微怒。！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，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，示意妙风燃香。！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”霍展白一怔之后，复又大笑起来，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，朗声回答，“这样，也好！”。

    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。

    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，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，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，她也慢慢知道：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，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！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手臂一沉，一掌击落在冰上！。

    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，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。

    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！

    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，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然后，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。……

    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，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，更是个情种，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，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

    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，他在玉座面前跪下，深深低下了头，“属下前去长白山，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，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

    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，震惊而恐惧。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撩起帘子，用胡语厉叱，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！

    ““这个东西，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？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，将一物放入他怀里，轻轻说着，神态从容，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，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，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，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
    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，她用尽全力挖下去，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！

    听得这样的逐客令，妙水却没有动，低了头，忽地一笑：“薛谷主早早休息，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