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晃着杯里的酒,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:“那时候,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。”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”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!
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,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,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,微微睁开了眼睛,望着黑暗中的房顶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,拦住了瞳的袭击。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旋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!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!
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!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“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!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“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……
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,勒入他的肌肤,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!
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……”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