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，你从哪里来？

    明介？妙风微微一惊，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：

    “嘿，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，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，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”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脸色惨白。

    帘子一卷起，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，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！

    那一些惨叫呼喊，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，“看来，你们教王，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
    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，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，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！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
    旋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笑了起来，张了张口，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，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，始终未能说出话来，眼神渐渐涣散。！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！

    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，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，任凭她将金针刺落，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

    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！

    他沉默下去，不再反抗，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，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：“先诊脉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！

    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，掩上了门，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
    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！

    明介，明介，你真的全都忘了吗？。

    原来，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，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
    “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……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，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，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，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

    “还看！”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，在他脚下迸裂，吓得他一跳三尺，“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！我晚上会过来查岗！”。

    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！

    “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，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——他嗜酒，她也是，而药师谷里自酿的“笑红尘”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，所以八年来，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，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
    贴身随从摇摇头：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，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
    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，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，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——可三个月后，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？！

    “叮！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，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，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，飞翩勉强接下，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，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