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、抱歉。”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,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,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,然而方一动身,一口血急喷出来,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——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”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!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。
“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!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旋“是!”大家惴惴地低头,退去。。
“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!
那是什么?他一惊,忽地认出来了:是那只鸟?是他和那个鼎剑阁的七公子决战时,恶狠狠啄了他一口的那只雪鹞!!
连着六七剑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,绿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,提剑喘息:这个人……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过重伤?怎么一醒来动作就那么敏捷?
“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。
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!。
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。
“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!
反正,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,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
那样的温暖,瞬间将她包围。。
“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……
难道,真的如她所说……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?他是她的弟弟?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“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……”
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