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绿儿，小橙，蓝蓝，”她站起身，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，“抬他入谷。”

    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，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

    车里，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，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，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，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
    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！”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！

    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

    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，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？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，因为七年来，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：明亮的，温暖的，关切的——

    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，怎么还会有雪鹞？他脑中微微一怔，忽然明白过来：这是人养的鹞鹰，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，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！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梅花如雪而落，梅树下，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，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！

    “不必，”妙风还是微笑着，“护卫教王多年，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，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脸色惨白。！

    瞳猛地抬头，血色的眸子里，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！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

    “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！

    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，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，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沉沉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哼，”瞳合上了眼睛，冷笑，“婊子。”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！

    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！”忽然间，外面一阵慌乱，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，一路摇手。。

    仿佛想起了什么，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，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！

    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“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
    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，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……

    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？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，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一骑，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，如冰呼啸，一去不回头。。

    那一次之后，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，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。

    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！虽然手中无剑，可霍展白每一出手，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，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！这个人的剑术，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？。

    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