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,连忙一扯绿儿,对她使了一个眼色,双双退了出去。侍女们退去后,薛紫夜站起身来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。
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。
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”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
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,嘴唇发紫,手足冰冷。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,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,为她化解寒气—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,他自身受伤极重,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,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。妙风心里焦急,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,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。。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!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。
旋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!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,唉声叹气,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,可怎么办呢?”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。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!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……
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!
“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。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