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咦，小姐，你看他怎么了？”绿儿注意到了泡在木桶药汤里的人忽然呼吸转急，脸色苍白，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，脖子急切地转来转去，眼睛紧闭，身体不断发抖。

    他的眼眸，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，诱惑人的心。

    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，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，“霜红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！”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。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！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
    死了？！瞳默然立于阶下，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

    没有月亮的夜里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，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震，没有说话。。

    “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，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，将药囊抓起，狠狠击向了教王，厉叱：“恶贼！这一击，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！”！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，如今金山堆在面前，不由得怦然心动，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
    ““即便是贵客，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，静静开口，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！

    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！

    “哈，哈！太晚了……太晚了！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，声音逐渐微弱，缓缓倒地，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！

    其实，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，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，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
    “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，轻声道。。

    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！

    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吧，女医者，我佩服你——可是，即便你不杀，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！”妙水站起身，重新提起了沥血剑，走下玉座来，杀气凛冽。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“若不能杀妙风，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
    他在黑暗中冷笑着，手指慢慢握紧，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。

    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，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，冰冷而俏皮。……

    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

    “哎，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？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，她苦笑了起来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，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瞳却没有发怒，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，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，仿佛燃尽的死灰，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，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。

    “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，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，“不是有你在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些事情，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，用剑斩开一切，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，那样纯粹而坚定，没有怀疑，没有犹豫，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，这样的日子，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？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：是该叫醒他了。。

    奇怪，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？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！

    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