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
——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!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”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,显然内息紊乱,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。
““小姐,准备好了!”外间里,绿儿叫了一声,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,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,放到了房间里,热气腾腾的。!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。
旋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。
“那里,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。冰海上的天空,充满了七彩的光。!
而可怕的是,中这种毒的人,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。!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
“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!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!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……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
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。
他往前踏了一大步,急切地伸出手,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,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只是一转眼,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。。
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“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!
““呵,”妙水身子一震,仿佛有些惊诧,转瞬笑了起来,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,“都落到这地步了,还来跟我耍聪明?猜到了我的计划,只会死得更快!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,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……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