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
    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
    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，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，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，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，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，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，分毫不差，几度将他截回。。

    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，转头望着他，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，可是，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？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？”！”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
    雅弥微笑：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，说，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！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，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，她颓然倒地，手松开，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！

    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，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，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？！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
    旋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，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，然而他一声不吭。。

    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！

    “死女人，我明明跟你说了，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，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，“他是谁？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！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？见鬼！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！”！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！

    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，踉跄后退，猛然喷出一口血，跌入玉座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
    “为了避嫌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，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，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，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，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知，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，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，“后国运衰弱，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，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，纵声大笑，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：“立刻弃剑！我现在数六声，一声杀一个！”……

    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，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，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，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

    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。

    “雅、雅弥？！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在天亮的时候，他终于清醒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。

    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，雪鹞一个飞扑叼住，衔回来给他，咕咕地得意。。

    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！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，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