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
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
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”
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,开口:“渡穴开始,请放松全身经脉,务必停止内息。”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旋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!
对一般人来说,龙血珠毫无用处,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,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,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,辅以术法修行,便能窥得天道;但若见血,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,可谓万年难求。!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
“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!
拉下了帘子,醍醐香在室内萦绕,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。
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!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“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,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,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,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,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,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“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……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,仗着酒劲,他也没有再隐瞒。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……”
“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,脸色惨白,急促地喘息,“不过,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!
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