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老七?!”。
“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,走向绝顶的乐园,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,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,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,忽然间全身一震,倒退了一步——!”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!
“不……不……啊!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,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,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,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!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旋他想大呼,却叫不出声音。。
“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!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!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
“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,唇角噙着笑意,轻声曼语:“可惜,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,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,你是有福之人,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……
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,手里的药盏“当啷”一声落地,烫得他大叫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。
“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“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!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……”
“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。
从哪里来?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!
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