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”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一定赢你。!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旋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!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原来,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,也会蒙住了眼睛。。
“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。
“死丫头,笑什么?”薛紫夜啐了一口,转头戳着她的额头,“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,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!仔细我敲断你的腿!”!
她晃着杯里的酒,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:“那时候,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。”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……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
本能地,霍展白想起身掠退,想拔剑,想封挡周身门户——然而,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。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点中了穴道,不要说有所动作,就是眼睛也不能转动半分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!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……”
“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。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