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，齐齐一震，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，做了同一个动作：倒转剑柄，抵住眉心，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，然后相视而笑。。

    “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！”

    是……一只鹞鹰？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，瞳方寸未乱，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，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。只要他不解除咒术，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是您？”春之庭的侍女已经老了，看到她来有些惊讶。！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

    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

    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！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
    “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，慈爱而又怜惜，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，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！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

    ““有请薛谷主！”片刻便有回话，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！

    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，不许再提当年之事，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是，是谁的声音？。

    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！

    他身子摇晃了一下，眼前开始模糊。。

    “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，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，翻了一个身，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，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，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！

    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，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，会被江湖人议论吧？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，南宫老阁主开口，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，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，不如我来做个大媒，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！”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……

    密室里，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，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，咋舌道：“乖乖，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！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！”

    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，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：“大惊小怪。”

    无法遗忘，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我家也在临安，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，”夏浅羽展眉道，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，在这一刻后，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，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，仿佛回忆着什么，泛出了微微的紫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坐在轿中，身子微微一震，眼底掠过一丝光，手指绞紧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，风从耳畔呼啸而过，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，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，已经是二十多年。！

    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