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
来不及想,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,横挡在两人之间。。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。
“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!”
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!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旋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“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!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!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。
“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。
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“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霜红在一旁只听得心惊。她跟随谷主多年,亲受指点,自以为得了真传,却未想过谷中一个扫地的婆婆医术之高明,都还在自己之上!。
“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!
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。
“啊呀!”她惊呼了一声,“你别动!我马上挑出来,你千万别运真气!”。
“那样熟悉的氛围,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,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。。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……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“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来!”!
“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……”
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