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光顾着对付教王,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!教王死后,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,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,以免生变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
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!”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“马车!马车炸了!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,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,惊呼出声。!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。
“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!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旋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
“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!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
“已经是第几天了?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,转头而下。!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,他的手抬了起来,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……
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
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“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“没有回音。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!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……”
“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!
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