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
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,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——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,扬长而去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妙风停下了脚步,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,“妙水使?”!”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“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!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旋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“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,眼里掠过一阵混乱,垂下了眼帘,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
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!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“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!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“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……
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
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!
“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……”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谷主你终于醒了?”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,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,“你、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,大家都被吓死了啊。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?”。
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,嘴角动了动,仿佛想说什么,眼皮终于不可抗拒地沉沉闭合。!
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