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。
“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!”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旋“咕。”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,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。。
“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!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!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……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……”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薛紫夜不置可否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