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即便是贵客，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，静静开口，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
    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！”

    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！

    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

    她伏在冰上，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。

    “咔！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，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
    “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，站在门口只是片刻，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
    旋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风更急，雪更大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：“若是如此，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！”！

    雪怀……雪怀，你知道吗？今天，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

    “这样又过去了三天。！

    为了避嫌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，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，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，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，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
    “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！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
    “是在那里？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，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
    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，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！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
    “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，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，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：是否要她跟了去？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。

    “救命……救命！”远远地，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，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……

    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

    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，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，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，“这样就好了，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，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

    入夜时分，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，却听到窗外一声响，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，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，抖抖羽毛，松开满身的雪，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。

    瞳已经恢复记忆？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？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？她心急如焚，抛开了妙风，在雪地上奔跑，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。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
    “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。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！

    “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，秀丽的眉梢扬起，“医者不自医，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，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？起轿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
    其实，在三天前身上伤口好转的时候，他已然可以恢复意识，然而却没有让周围的人察觉——他一直装睡，装着一次次发病，以求让对方解除防备。！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