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小夜姐姐……雪怀……那一瞬间,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。!”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““谷主一早起来,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,有些怯怯,“霍七公子……你,你能不能劝劝谷主,别这样操心了?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!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旋他在一侧遥望,却没有走过去。。
“没有回音。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!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
“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!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。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“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……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“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“摄魂……那样的瞳术,真的还传于世间?!不是说……自从百年前山中老人霍恩死于拜月教风涯大祭司之手后,瞳术就早已失传?没想到如今竟还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!……”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!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