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!”
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
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:“这一下,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,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“血封!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!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旋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“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!
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!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
“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如果你还在,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!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。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……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道,“只是在做梦。”。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!
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