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
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!”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!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,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,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,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,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,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,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旋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“甚至,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,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,她俯身看着他,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!
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!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
“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!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!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“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,手一滑,银针刺破了手指,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……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“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!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……”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