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“死、女、人。”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,喘息着,一字一字,“那么凶。今年……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?”。
“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!”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!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旋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!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!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……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!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……”
“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