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挥挥手，赶走了肩上那只鸟，“那准备开始吧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，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，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
    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，死女人，怎么样？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，悄然退出。！

    然后，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，毫不犹豫地回过手，“嚓嚓”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！。

    旋“铛铛铛！”转眼间，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
    “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，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

    “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，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，将药囊抓起，狠狠击向了教王，厉叱：“恶贼！这一击，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！”！

    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女人在冷笑，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，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：“二十一年前，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，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——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，派出杀手冒充马贼，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！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好好休息，明日一早，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。

    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！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
    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瞬地睁开眼，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，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！

    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离开了玉座，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，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，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，冷笑：“妙风使，不是我赶尽杀绝——你是教王的心腹，我留你的命，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！”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

    “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勉强别人的好。”不同于风绿的风风火火，霜红却是镇定自如，淡淡然，“婢子奉谷主之命来看护公子，若婢子出事，恐怕无人再为公子解开任督二脉间的‘血封’了。”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
    那样茫然的回答，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。

    “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，背上毛根根耸立，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！

    “雪花片片落到脸上，天地苍莽，一片雪白。极远处，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，不停地咳嗽着，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？自从流落到药师谷，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握剑坐在玉座上，忽地抿嘴一笑：“妙风使，你存在的意义，不就是保护教王吗？如今教王死了，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！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