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
“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?”霍展白喃喃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,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?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?。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“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!”
妙风停下了脚步,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,“妙水使?”。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!
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“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!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旋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,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,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。然而在此刻,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,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。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,不再犹豫,也不在彷徨——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!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!
然而,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,却让她瞬间怔住。。
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“是!”大家惴惴地低头,退去。!
“喂,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,有节奏地拍击着,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“醒醒。”。
“让我看看。”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,扯开他的袍子。。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……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“可是……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……”她醉了,喃喃,“你还不是杀了他。”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“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“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!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……”
“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!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