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霍展白微微一惊,口里却刻薄: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!”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!
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旋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
“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!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!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!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……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“死女人。他动了动嘴,想反唇相讥,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。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!
“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……”
“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。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