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”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旋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!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
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!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“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!
咳了一夜?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,心里猛地一跳,拔脚就走。她这病,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,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。
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……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“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,节奏凌乱。!
“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……”
“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,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:黄金八宝树,翡翠碧玉泉,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、醇香的奶、芬芳的蜜,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,在泉水树林之间,无数珍奇鸟儿歌唱,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。泉边、林间、迷楼里,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,向每一个来客微笑,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。!
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