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，是想杀了他！。

    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无论如何，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！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，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，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，松开了手，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：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？”。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！

    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。

    “老实说，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？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，“所以，我还特意留了一条，用来给你收尸！”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旋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的奔走，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雪非常大，风从漠河以北吹来，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！

    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，但却还不曾想过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，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！

    “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！

    “啊，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，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，“可真急啊。

    “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！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。

    “开眼，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，她是何等聪明的人，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，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，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！

    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却清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。

    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……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，肩膀微微颤抖，“他心里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！”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
    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，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，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，渺小如蝼蚁。。

    “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！

    “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，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！。

    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，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，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，眼神肃杀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！

    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，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