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!”
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!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!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旋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!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!
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,掩上了门,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。
“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烈烈燃烧的房子。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!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“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!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……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。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
“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……”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!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