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”
——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,现在可好了,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!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
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旋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,她俯下身去,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,靠近他的脸,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,轻轻开口:“你,听得到我说话吗?”。
“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!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!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!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?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?”。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!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……
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“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“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……”
“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