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”
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!
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。
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,时哭时笑,喃喃自语,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,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——她是聪明的,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,被他提问的时候,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。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旋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。
“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!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“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
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!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“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……
怎么可以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薛紫夜冷眼看着,冷笑: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,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“薛紫夜……一瞬间,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。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!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……”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是谁?”她咬着牙,一字字地问,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,“是谁杀了他们?是谁灭了村子?是谁,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!”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