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刚刚才发现——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。”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,嘴角浮出淡淡的笑,“我真傻啊,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——你还被封着气海,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?你根本是在骗我。”。
“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!”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!
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旋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。
“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
“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!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“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!
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。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……
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,犹自咬牙切齿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。
薛紫夜走到病榻旁,掀开了被子,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,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:“阿红,你带着金儿、蓝蓝、小橙过来,给我看好了——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,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、小伤二十七处,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。”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……”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喀喀,好了好了,我没事,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。”她袖着紫金手炉,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,“难得出谷来一趟,看看雪景也好。”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