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
    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，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！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，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！”

    脚印！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，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！。

    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！

    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：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，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，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，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，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！

    金杖闪电一样探出，点在下颌，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，审视着，不知是喜是怒：“风，你这是干什么？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？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，被谁夺走了？”。

    旋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！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！

    幻象一层层涌出——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！

    ——例如那个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“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。

    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，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：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，只是一念及，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
    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！

    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，做了一个苦脸：“能被花魁抛弃，也算我的荣幸。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震，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：“因为你，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，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，一切，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！

    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，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妙火点头，悄然退出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明介，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……

    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

    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
    那一场厮杀，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
    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？。

    “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
    “远处的雪簌簌落下，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，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，沉默了片刻，开口：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，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，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，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，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，眼神肃杀。。

    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

    “不过，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，补充了一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