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，薛紫夜忽地惊住，仰起脸望着他，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，艰难地开口：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？是你做的吗！”

    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，面容一如当年。

    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，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，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，忽然勒转马头，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：“喂，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！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！”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！

    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，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，叼起了一管毛笔，回头看着霜红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。

    “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！

    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旋过了很久，在天亮的时候，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，只是勉力转过身，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！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！

    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，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，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

    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
    “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“别管我！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！

    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，她俯下身去，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，靠近他的脸，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，轻轻开口：“你，听得到我说话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风。”教王抬起手，微微示意。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，一步步走下玉阶——那一刹，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，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。妙水没有过来，只是拢了袖子，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，似乎在把风。。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！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，勤奋好学，医术进步迅速，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，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
    明介，明介，你真的全都忘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，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，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，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，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，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，嘶声呼唤。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完全不知道，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年轻男子，满面风尘，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，全身沾满了雪花，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，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，看不清面目，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