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
被控制、被奴役的象征。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“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!”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!
“魔教的,再敢进谷一步就死!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,他深深吸了口气,低喝,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。
旋鼎剑阁成立之初,便设有四大名剑,作为护法之职。后增为八名,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。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,比霍展白年长一岁,在八剑里排行第四。虽然出身名门,生性却放荡不羁,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,至今未娶。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“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!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,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,伸过了剑尖:剑身上,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,清香袭人。。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!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“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……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“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!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……”
“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。
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,深深吸了一口气,“嗯”了一声,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。。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!
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