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,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?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,因为七年来,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:明亮的,温暖的,关切的——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!”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!
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“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旋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“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!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!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!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原来是为了这个!真的是疯了……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?!。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“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。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……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“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!
“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……”
“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。”瞳顿了顿,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