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！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，渐渐恍然，“善蜜公主？”
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
“不许杀他！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，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是的，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，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，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，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，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“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！”
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他的四肢还在抽动，但无论如何，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，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，无法挪动；脚，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，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
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！
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旋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，齐齐一震，躬身致意。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，做了同一个动作：倒转剑柄，抵住眉心，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，然后相视而笑。。
“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！
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！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，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，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，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，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“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！
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他费力地转过头，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，灵活自如。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。
霍展白释然，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！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谁？”霍展白眉梢一挑，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“让不让？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，“不要逼我！”。
“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，瞬忽激变，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，解开他的穴道，然后两人提剑而立，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！
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，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，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，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！你来晚了……。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。
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……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迎娶青楼女子，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，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，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，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
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，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
“这一次，无论如何，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坐在轿中，身子微微一震，眼底掠过一丝光，手指绞紧。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，从袖中摸出一物，恭谨地递了过来，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，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，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，但凡任何要求，均可答允。”。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！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