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!”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!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一定赢你。。
“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旋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,走向绝顶的乐园,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,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,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,忽然间全身一震,倒退了一步——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。
“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!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“我要出去!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,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!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……
然而,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,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,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,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。
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,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,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!。
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““金针?”霍展白一惊,“他……被金针封过脑?”……”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,是想杀了他!!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