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个声音响彻脑海的刹那,那双明眸越来越模糊,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呼,极力抵抗那些连翩浮现的景象。是假的!绝对、绝对不要相信……那都是幻象!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”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还活着吗?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薛紫夜望了她一眼,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,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,猛地一震:这,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!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“你!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。
旋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!
还活着吗?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!
妖瞳摄魂?!只是一刹那,她心下恍然。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——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。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“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“瞳一惊后掠,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!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——没人看得出,其实这个医生本身,竟也是一个病人。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……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,做了一个苦脸:“能被花魁抛弃,也算我的荣幸。”。
“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!
“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……”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