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
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,种种变乱接踵而至,身为保护人的自己,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啊……”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,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,周围有瑞脑的香气。动了动手足,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。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旋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然而他却站着没动:“属下斗胆,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,过目点数。”
“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!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。
“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
“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……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
那一瞬间,头又痛了起来,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,忍不住想大喊出声。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“呵,”她饮了第二杯,面颊微微泛红,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!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……”
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