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，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，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，脸颊深深陷了进去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
    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，俯身拍开封土，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
    “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！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妙风脱口，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？”妙火喃喃，望着雪地，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，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？”！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

    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

    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，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你在天上的灵魂，会保佑我们吧？！

    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旋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！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！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响，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，竟是蛇皮缠着人皮，团成一团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，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，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，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！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
    “谁？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，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，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哎，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？”她很是高兴，将布巾折起，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，就会把这里忘了呢！”！

    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，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，无声吐出了一口气——教王毕竟是教王！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！。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！

    “谷主，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？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？”她尚自发怔，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，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，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，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，却连续来了八年，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？”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……

    何况……他身边，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

    这个杀手，还那么年轻，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？

    如今，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？。

    “老实说，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？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，“所以，我还特意留了一条，用来给你收尸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惊，撩起了轿帘，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，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，阻止他再次雪遁，冷冷开口道，“谁的命令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，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。不需要拉开帘子，也不需要点灯，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，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。剑名沥血，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，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。！

    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