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
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,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,妙风才惊觉,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,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——尝试着一挥,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,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“咔啦咔啦”地切掉了一截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!”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旋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
“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!
她抬起头来,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,轻声道:“只不过横纹太多,险象环生,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“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。
“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……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。
“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……”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!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