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
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,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:“婢子不知。”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!”
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。
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!
“老五?!”
长明灯下,她朝下的脸扬起,躺入他的臂弯,苍白憔悴得可怕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却依然不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,只是莫名其妙地哭笑。最后抬起头看着他,认真地、反复地说着“对不起”。!
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。
旋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!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!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。
“啊呀!”她惊呼了一声,“你别动!我马上挑出来,你千万别运真气!”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!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……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!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……”
“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