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”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旋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。
“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!
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
“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!
——是妙风?。
“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竟然是他?!
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“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“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!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……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“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!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……”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