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!”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“令人诧异的是,虽然是在昏迷中,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,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。!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旋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他解开霜红的穴,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,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,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!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!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,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,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。
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是要挟,还是交换?。
“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!
瞳在黑暗中沉默,不知道该说什么,做什么,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,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,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,在心底呼啸,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。
“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他握紧了剑,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。……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……”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