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“别……”忽然间,黑暗深处有声音低微地传来,“别打开。”
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“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?这么多年来,只有我陪你说说话,很寂寞吧?看到了认识的人,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?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,但毕竟,那是你曾经的同伴,我的弟弟。!”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!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旋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“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!
她抬起头,缓缓看了这边一眼。!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
“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!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“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!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“嘿嘿……想你了嘛。”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,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,“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?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?你要再不来——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!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……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。
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“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!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……”
“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,立刻点足一掠,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已经到了扬州了,可以打开了吧?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,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——没有药丸!!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