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,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,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,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,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,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,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她惊骇地看着: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,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?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,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,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?。
“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!”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!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他把她从桌上扶起,想让她搬到榻上。然而她头一歪,顺势便靠上了他的肩膀,继续沉沉睡去。他有些哭笑不得,只好任她靠着,一边用脚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,披到熟睡人的身上,将她裹紧。!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旋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!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
“不过看样子,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“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“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。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……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
那样的重击,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。
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。
“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“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……”
“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“嚓!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,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!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