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，望着自己的手心，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，五指都是涡纹，掌心的纹路深而乱，三条线合拢在一起，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
那里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，脚印旁，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
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，“去药房，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“属下冒犯教王，大逆不道，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，心乱如麻，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，低声道，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，只求教王不要杀她！”！”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，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，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！
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
“啪”的一声响，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，竟是蛇皮缠着人皮，团成一团。
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，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？！。
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！
一路上来，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旋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，否则……！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，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！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
“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！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说到这里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，妙风停住了口，歉意地看着薛紫夜：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。
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！
——雪域绝顶上，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！。
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，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，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，微微躬身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，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她微微颤抖着，将身体缩紧，向着他怀里蜷缩，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，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，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，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，蹭了蹭，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！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，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，逐步侵蚀人的神志，到时候你这个神医，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……
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
“抓住了，我就杀了你！”那双眼睛里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，“杀了你！”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“闭嘴！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，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，飞身扑过去：“徐重华，你无药可治！”。
“簪被别在信封上，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：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“想去看看他吗？那么，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，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，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！
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，心下一阵迟疑。……”
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喀喀，喀喀……”看着宁婆婆离开，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，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，然而话未说，一阵剧咳，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！。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，忽地一笑：“可是，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！
“这样做的原因，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，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，瞳大笑起来，将沥血剑一扔，坐回到了榻上，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，肯不肯定约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