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
“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。霜红。”
话音未落,只听那只杯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到雪地里,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,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,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,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。。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”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怎么可以!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!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。
旋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!
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
“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!
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!
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“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原来是为了这个!真的是疯了……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?!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“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……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
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雪怀,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?”他俯下身,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,眉目和他依稀相似,瞳喃喃着,“那一夜,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,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,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!
“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……”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!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